因為小圓點,這段時間恐懼不時上來,深深、淺淺也就這樣慢慢經歷。
我的恐懼通常由身體上的疼痛所啟發,即使相當輕微如臉部的小小抽動,都會引起我的恐懼。我一但感受到疼痛,就會不由自主地開始聯想到一件又一件過往聽來或想像的經驗──為什麼又痛了?是因為癌細胞在長大嗎?我是不是該提早回醫院照核磁共振?我是不是最好趕快住院吃標靶藥?來不及怎麼辦?(然後若媽媽剛好出現在我眼前)媽媽年紀大了怎麼辦?還有小孩,誰來照顧他?……。
成千上萬個想法排山倒海而來,但這些想法其實都是想像,因為此時此刻的我根本就好好的。那些想像雖然不一定不會成真,但在此時此刻卻都是想像來的,而我卻被這些假的想像、一波又一波的念頭,壓得喘不過氣。然後覺得自己好像快到盡頭,日子好難過下去。我對這種「想像的壓力」毫無招架之力。
經常的狀況是,我順著疼痛,沒在開頭即看到念頭進入腦海,情緒開始被翻起,此時這些念頭及伴隨的情緒,就如同漩渦將我往下拉扯。
這段時間的練習,是當我在被拉扯的時候,某一刻我會突然「清醒」,我知道我必須做點什麼幫助自己。當我可以從念頭中醒來,「看到」自己被念頭絆住時,我與念頭之間就有了一個距離。我成為一個觀察者。於是我開始深呼吸,然後守住自己,看著念頭一個個來,不給判斷、不給能量(思考在哪裡、關注在哪裡,能量就在那裡)。一但只是「觀看」,念頭就會慢慢消失。
同時,當我逐漸安定,我會看到因恐懼襲來,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,然後呼吸加速。也感覺到身體上的某個部分(也許是手或腳或其他)是緊繃的,心臟附近的位置會緊緊的,或是整個胸腔緊緊的,有個重重壓力在上面。我看著自己身體上的變化,就這樣看著,跟自己的身體在一起,去感受心跳的快速、身體的緊張與心頭的重壓。臨在的看著,不加判斷。一段時間之後,我會看到心跳開始恢復正常、身體也慢慢鬆開,心上的重擔倒未必會立刻消除。
有時身體的變化只出現一次,有時恢復正常之後,不小心突然又有念頭進來,身體又立即(真的是立即)反應。這樣來來回回兩三次大抵就會結束這一回合。整個人的能量也慢慢回來。
這是我一般面對恐懼來襲時的作法。而最重要的是,要守住自己的心,尤其當我了解自己對於身體的反應過於敏感,因此當意識到自己開始如掃瞄器一般,在掃瞄自己身體哪裡不舒服時,就要開始提高警覺,保持臨在,處於當下。唯有警覺,才可能在恐懼要升起的那一剎那看到他。唯有看到,恐懼才有機會解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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